方晌运功运到一半,就睡过去了。看来再强大的意志力,也抵不过肉体的疲惫。
倒是少见地做起了梦。
梦里正是盛夏,妹妹方岁刚刚高考完,她忙着给妹妹查分数线、挑学校,提心吊胆地等待录取通知书。
好在妹妹很努力,考上了不错的大学,方晌又开始忙着疏通关系,求爷爷告奶奶地让人关照她,生怕孩子在学校受委屈。
方岁拿着录取通知书,站在方晌面前,严肃地说:“姐姐,我有一件事要宣布。”
方晌此刻,对妹妹的宽容达到了顶峰,和颜悦色地回答:“要做什么呢?”
方岁骄傲地宣布:“我不读大学了,我要去追随我的女神,晚小安!”
“什么?!”方晌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你再说一遍!”
方岁说:“我不念书了,我要和女神一样,写一本惊天地泣鬼神的NP肉文!!!!”
方晌震怒:“你疯了吧,我绝对不同意!”
方岁已经收拾好了行李:“管你同不同意,我要走了,再见姐姐。”
镜头一转,方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:“宝贝不要走啊,你想写小说,大学里也可以写的啊!姐姐不会再干涉你了,你要写什么都是你的自由,不要离开姐姐好不好……”
而妹妹充耳不闻,她一手拿着晚小安的精装彩印铜版纸纪念签名典藏版《白月光仙君浪荡记》,一手提着行李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……
方晌伏地痛哭:“晚小安,我饶不了你!”
门外,晚小安打了个哆嗦。
当初就不该写这破文。爷爷的,钱没赚几个,人快被读者骂成傻逼了。
柳停霜并未隐藏自己的气息,正如竹屋内,琴彰也未隐匿身形一般。两股灵力互相较量,互不相让。
两位金丹修士的灵压,对晚小安这只不学无术的猫而言,还是有点可怕。
可惜她的脖子被柳停霜提着,溜也溜不走。
竹门轻晃,琴彰推门而出,见到柳停霜,皱起了眉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柳停霜皮笑肉不笑地回答:“师妹受伤,我自然要来慰问一番。倒是你,比试已结束,何不随门中长老一同返回蓬玄派?”
琴彰闻言,反问道:“我应该回去吗?”
柳停霜和晚小安同时沉默了叁秒钟。
这个回答……好无耻!
饶是晚小安全力塑造的清冷白月光,也仍不住面目扭曲了:“早日回你的蓬玄派,此处不欢迎你!”
琴彰说:“我答应过方晌。若此番比试她胜出,可向我提一个要求。她尚且昏睡,我不能随意离开。”
晚小安捂嘴,好……还原人设的一番话。自己写着写着还挺乐,可惜琴彰执着的对象换成自己的朋友,就显得有些毛骨悚然了。
柳停霜并不想和他废话了,长剑出鞘,直指琴彰。
琴彰看起来并不想和柳停霜动手,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停霜,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:“方晌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。你身为男子,模样也算清俊英武,怎能修习那等邪法,乾坤颠倒,采阳补阴?”
此言正中柳停霜痛处,他呼吸一滞,剑锋灵力满溢,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取琴彰项上人头。
琴彰自然无惧,法宝瑶台问月已显现身前。
二人剑拔弩张之时,突闻屋内传来一声大吼:“晚小安,我饶不了你!”
晚小安趁柳停霜不备,冲进房间:“来了来了,方晌姐姐叫人家做什么喵?”
一进门,就被人提溜着尾巴:“啊!方晌姐姐你干嘛?!”
方晌还不太清醒:“晚小安你把我妹害惨了!”
晚小安很不服气:“我干嘛了我。”
方晌说:“我妹不读大学都怪你……呃,等下,我妹好像已经去上大学了。”
说完一松手,晚小安掉到床榻间,猫毛飞扬。
晚小安正准备生气呢,才想起外面还有正事:“不跟你计较了。对了,外面柳停霜和琴彰快打起来了。”
方晌这才惊觉刚刚只是大梦一场,拿被子捂住脸:“打吧打吧,打是亲骂是爱,打不死就行了。”
晚小安扑上去扯被子:“不行啊方晌姐姐,他俩是为你打起来的。”
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修罗场,晚小安还有点激动。
方晌翻了个白眼:“跟我有毛线关系。”
晚小安说:“你不去劝架吗?”有帅哥为你争风吃醋,应该很开心吧?
方晌说:“呵呵。”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了半天晚小安,倒头就睡。
晚小安怒,好一顿挠,连带撒泼打滚,终于把方晌给喊起来了。
可能外面两个也就是做做样子吧,总之方晌出来,他俩还维持着对峙的姿态,并没有谁真的动手。
方晌换下那身沾血的弟子服,只着中衣,随意披了件外衫,头发松散。加之重伤未愈,脸色略带苍白,竟然有几分脆弱。
她这种人,平日里有点小伤小病,都插科打诨敷衍过去了,不会轻易让人看到脆弱的一面,也只有这种时候,才如江水映葭,露湿梨花。
琴彰没想那么多,柳停霜倒是只看了她一眼,就撇过头去。
方晌趿拉着鞋,慢悠悠地晃过去:“怎么了这是?”
两人都不回答,晚小安在旁边煽风点火:“琴彰说柳停霜修行辟邪剑法!”
方晌差点笑喷。
柳停霜虽然不知道辟邪剑法是什么,但是看见方晌笑,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,因此有些恼怒:“本想来看看你伤势如何。既然无事,我就先走了。”
方晌一边憋笑一边挽留他:“师兄,我,咳咳,没有大碍,多谢关怀。你既然来看我,肯定是带了好东西的吧,别吝啬快点拿出来啊。”
柳停霜说:“外人面前,衣衫不整,身无正形,像什么样子!回去躺着吧。”伸手替她拉拢衣襟。
虽然是责备,但其中亲昵,半分不减。
琴彰见状,直觉有哪里不对,但又说不上来。
天书给他的影响太大,以至于他一看到柳停霜,就觉得是和方晌一样,修习邪法的“妖人”,同为“姐妹”,亲昵一点也无可厚非……
晚小安要是知道琴彰的想法,又该捶墙了。
是非轻重,方晌还是分得清的,因此她很客气地对琴彰说:“琴道友,胜负赌注,不过戏言,道友不必介怀。当日天水秘境中事,你我均是时运不济罢了。”
琴彰问:“时运不济?”
方晌说:“是啊,猎人打猎,被熊咬了;渔民捕鱼,被大浪掀翻船;玄门中人斩妖除魔,求仙探秘,半途夭折者,不在少数吧?琴道友年纪轻轻便步入金丹,又得师门看重,无有不顺。不过是莫名其妙丢了元阳,总比丢了性命好啊。”
诚然这是实话,只是听起来……太难听了!
琴彰其实没有生气,他只是觉得方晌说得有道理,但是这个道理,少见的他并不想听。
想想也是,晚小安打游戏打得最高兴的时候,爹妈走过来说你怎么还在打游戏,你不去看书怎么考得上大学!晚小安知道爹妈说得有道理,但她也不想听啊……
方晌说:“人生不如意之事,十之八九么。”
琴彰缓缓摇头:“总还有那十之一二。”
柳停霜扶住方晌,将她带回竹屋,转头看向琴彰:“佛教有龙女化为男子,即身成佛。而天书中人,以女身得道,何来妖邪?”
琴彰怔住,方晌这时候插嘴:“狗屁龙女。”晚小安为了搞黄写的那小肉文,还给自己上起价值了,居然敢碰瓷人家佛教典籍……
柳停霜怒:“谨言慎行!”
方晌说:“哪来那么多屁话。爱做做不做就滚,人活那么多年,连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,早点投胎算了。”
琴彰没回答了,方晌以为他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,正洋洋得意呢,就听见琴彰说:“你是在说,我其实对你心存好感吗?”所以我才不愿意走?但……若是此人,自己应当不会为她死缠烂打,失魂落魄。
方晌一个没站稳,差点摔倒。身旁柳停霜的手又按在剑柄上了!
晚小安用毛茸茸的爪子捂脸,大兄弟,你这已经够死缠烂打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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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小安实乃萌物啊萌物,好想养一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