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先走，到了之后那边有人接应你，”瞿清把叶灵送到航站楼地下停车场，不停回头张望着，可瞿溪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。
“瞿溪呢？”
叶灵握着行李箱，皱眉问，“她不是应该和我一个航班？”
“阿钰，”瞿清揉揉额角，转头看向驾驶室摇下的车窗，“她堵在路上了吗？”
“我刚刚给溪小姐打电话的时候，她说她在路上。”
叶灵拿出手机，“我催催她吧，她必须和我一起走。西南大区的公司实体之前重组过，现在的法人是瞿溪，她比我更危险。”
浓重的不安在她心里滋长，瞿清低头看了看表，“叶灵，你先走。我去找她。”
叶灵抿抿唇，“好，如果出事，MN那边的事，我帮你做。”
瞿清拍了拍她的肩，转身回到车里，拨通了方舟的电话。
“方舟，帮我找瞿溪，问她到底在哪？”
电话那头的男人眼皮猛地跳了一下，一把摘掉安全帽，攥着车钥匙就冲出了工地。
瞿清扶着座椅靠背，心乱如麻，她双手攥拳，“阿钰，我有预感，瞿溪瞒我这么多，就是为了今天。”
“回公司，现在。”
周钰不敢多说什么，只能悄悄观察着瞿清的脸色，一路开得飞快，只花了半小时，就从机场高速开回了市中心。
车刚停在康和停车场，瞿清猛地推门，腿却忽然软了下来，一个踉跄，就摔进了熟悉的怀抱里。
她抬头看着方舟沉默冷峻的脸，无力地闭上眼，嘴角有些颤抖：“她在公司，是吗？”
“是。”
方舟拍了拍她的脊背，话到嘴边嚼了几遍，还是决定坦白：“警局的人跟我说，今早y省警厅查封了那个种植园，带走了种植园负责人。”
“那边已经通知了z省，警局的人应该很快就到。”
“清清，”方舟扶着她的腰，带着她慢慢地走进电梯，“还没到最后。”
“不，”瞿清看着电梯门反映出自己苍白的脸，“如果只有我，我不会怕。但你告诉我，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和瞿溪就对我百般隐瞒？”
方舟低头看着她，目光沉沉，沉默了半晌，才在电梯灯再次亮起时，低声说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我们想过，会有这一天。”
瞿清咬牙，“所以瞿溪早就准备替我顶罪，是吗？”
“方舟，你怎么能在这种事上瞒我？”
“清清，对不起。”
“可是如果被带走的是你，瞿溪根本没有筹码把你带出来。如果非得有一个人面临最坏的结果，只要不是你，事情还会有转机。”
“我知道这样说很残酷，瞿溪姐是你最后的亲人。可是清清——”
“如果你都没办法，瞿溪姐又怎么会有其他办法？”
明知他说的没错，可是浑身都在抗拒，她能忍住紧张恐惧到反胃的情绪，却忍不住攥紧方舟的衣角。
电梯门拉开，走廊灯光大亮着，瞿清正对着会议室的大门，深吸了口气，强作镇定地迈出了步子。
一个高大的身影搀扶着头发花白、一脸憔悴的母亲，从厚重的大门后走了出来。
“……妈。”
瞿清走上前，看着女人恍惚的神情，向她伸出手，却被瞿深一把扯开。
“瞿清，”男人面色冰冷，眼睛里却藏着戏谑，“你收的种植园，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？”
瞿清想抽出手臂，男人的指腹却轻轻地搔弄她的皮肤，让人浑身发冷，“大哥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从一开始，种植园都只是为了康和提供最优质的中成药原材料，这份方案是董事会表决通过，想必你也清楚。”
“警察已经到楼下了，”瞿深眼色狠戾地看向方舟，瞿清已经被年轻人牢牢护在身后，“但愿警察也能信服你说的话。”
苗岚看向她，欲言又止，却也只能叹息一声，被瞿深的助理扶着，匆匆离去。
“清清，”瞿深紧紧盯着她攥住方舟衣摆的手，冷笑了声，“我在办公室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他用力擦过方舟的肩，转身离去，可电梯灯再次亮起时，他迈开长腿走进电梯，和叁位特警相对而行。
“执行公务。”
特警摆出证件，侧头看了一眼闭合的电梯，瞿深阴冷的目光被锁进电梯门里，只剩瞿清发慌的心跳。
“瞿清，康和旗下的种植园已被查封，目前我们正在调查西南制毒贩毒的问题，请你和我们走一趟。”
瞿清低下头，低声道了句，“好。”
可话音未落，另一个女人缓缓从会议室里走出，平静地看着警察道：“我是瞿溪，是康和西南分公司的法人和负责人，这件事，我了解的比瞿清多很多。”
“她只是受我要求，在收购案上签字授权，实际经营行为在我，收益大头也在我，我并不清楚种植园涉及到的问题，但瞿清更不清楚。”
“我和你们一起走。”
她转头看了一眼方舟，对他轻轻地笑了笑，头也不回地跟着警察走进电梯，将瞿清和方舟甩在背后。
方舟拍了拍瞿清瘦削的背，喉咙发干，刚想跟上，却被警察拦下。
他记得那天，瞿溪站在泳池边抽烟，面前狂欢的男男女女叁两成群，举着香槟同庆着她的电影大卖。
她的眼角一丝喜悦都没有，反而放下手里的香槟杯，转身对自己说：“方舟，我把你送到她身边，不只是让她开心些。”
“以前除了我，没人再记得她曾经是谁，在意她真正的感受和喜好，共情她的牺牲和痛苦。”
“现在至少有你。但必要时，请你代替我，在她身边，陪她过完剩下的人生。”